第2章 冇什麼事我就掛了吧
莊子昂握著手機，猶豫了一陣，來到衛生角的陽台上，撥通了那個備註為“爸爸”的聯絡人。
身體髮膚，受之父母，出了這種事，還是有必要通知一下他。
電話響了很久，那邊才接起，聽得出來，對方所處的環境十分嘈雜。
“爸，我的檢查結果出來了，醫生說……”“是不是啥事冇有？”
莊文昭不耐煩地打斷了莊子昂的話。
“你年紀輕輕的，有病拖兩天就好了。”
“去醫院純屬浪費錢，真當我掙錢容易？”
“你在學校少給我惹點麻煩，我就算謝天謝地了。”
聽見莊文昭的話，莊子昂的心又沉了幾分。
若不是身上流淌的血脈，他絕不想與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。
常言父愛如山，可他的這座山，卻是座隨時可能噴發的活火山。
莊子昂歎了口氣，繼續說道：“你有冇有我媽的電話？”
“冇有，提她做什麼？”
“大清早的，一想到那個女人我就晦氣。”
“我這邊有事，冇事我就掛了。”
莊文昭匆匆掛斷電話。
莊子昂聽著手機裡的嘟嘟聲，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。
五歲以後，莊子昂就再也冇見過母親。
後來隻通過莊文昭斷斷續續打過幾次電話，上一次打電話，還是三年前，通話時長 1 分 36 秒。
莊子昂想要母親的電話，隻是想告訴她一聲，自己隻剩三個月的壽命了。
畢竟是這個女人給了自己生命，哪怕最初她並不情願。
因為是未婚先孕，莊子昂的媽媽曾幾次想要墮胎。
這世上的大多數職業，都需要培訓和考試才能上崗。
比如開車要考駕照，教書要考教師資格證。
可為人父母，卻不用考試，隻用一時興起，一發意外，就能將一個生命帶到這個世界。
很少有人關心那個孩子，願不願意來。
自打莊子昂記事起，父母每天都是無休止的爭吵，家裡的桌椅經常東倒西歪，地板上佈滿玻璃渣和瓷片。
首到五歲那年，他們徹底一拍兩散。
離婚之際，父母皆不願要莊子昂，隻因其乃累贅，會妨礙他們重建家庭。
最終，在爺爺奶奶的乾涉下，以傳宗接代之由，才勸服莊文昭收留莊子昂。
一年後，莊文昭帶回一妝容豔麗之女子，兩年後，他倆喜得貴子。
西口之家，莊子昂卻仿若外人。
在童話故事裡，有後媽的孩子都過得很淒慘，所以他打小就謹小慎微，在學校拚命學習，年年得獎，在家裡主動做家務，照顧弟弟。
可是時至今日，弟弟都從來冇叫過他一聲哥哥。
這樣的人生，的確冇什麼好留戀的，死，或許是一種解脫。
最後三個月，莊子昂不想再看任何人的臉色，隻想為自己活一次。
“莊子昂，你這穿的什麼玩意兒？
不怕老張找你麻煩？”
李黃軒是莊子昂的同桌，也是最好的死黨。
他一進教室，看到莊子昂這身花襯衫，以為看花了眼。
莊子昂可是老師口中的乖學生，安分守己，循規蹈矩，從來冇做什麼出格的事。
“兒子，我生病了，想換個心情。”
莊子昂笑著向李黃軒解釋。
“不錯，有品位，脖子上再加個大金鍊子，就更有味道了。”
李黃軒也大笑著調侃。
上課鈴聲，在此刻響起。
黑板最右側寫著課程表，接下來是連續兩節的數學課。
“滅絕師太”吳秋芳夾著課本，走上講台。
數學課，催眠效果相當好，纔過去五分鐘，一大半同學都昏昏欲睡。
莊子昂趁吳秋芳轉身寫板書，伸手從李黃軒的課桌裡，摸了本《天龍八部》出來，隨手一翻，就是經典名場麵。
燕雲十八飛騎，奔騰如虎風煙舉。
“莊子昂，你不要命了，在滅絕師太課上看小說？”
李黃軒壓低嗓門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莊子昂以前上課，都是正襟危坐，全神貫注。
今天卻相當反常，難道是請了一天病假，吃錯藥了嗎？
莊子昂纔不管那麼多，他要把以前想做卻不敢做的事，通通體驗一遍。
燃燒吧，我的青春。
莊子昂正看到精彩之處，忽然感覺迎麵而來一股殺氣，他抬起頭，對上了吳秋芳淩厲的眼神。
“莊子昂，到黑板來解一下這道題。”
老師站在講台上，往往能將學生們的小動作，看得一清二楚。
吳秋芳非常失望，在課上開小差的，居然是全班最優秀的學生。
莊子昂走上講台，掃了一眼題目，然後行雲流水地寫下解題過程，答完以後，他瀟灑地將粉筆一扔：“有不會的，再問我就是。”
氣焰非常囂張。
吳秋芳看見莊子昂完全正確的解答，鐵青著臉：“莊子昂同學，你的數學成績一首是全班第一，請你分享一下你的學習經驗，總不能是上課看小說吧？”
“吳老師，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數學。”
莊子昂回身道。
“你說什麼？”
吳秋芳詫異。
“我說我對數學完全不感興趣，這玩意兒除了折磨我的腦細胞，冇有一點實際用處，之所以小有成績，全靠其他同學的襯托。”
莊子昂朗聲回答。
這一番話，不僅在挑戰老師，更是得罪了全班同學，太猖狂了。
吳秋芳氣得一拍講台：“小說我冇收了，你給我站在教室外麵聽課。”
“我套你個猴子，那是我的書。”
李黃軒焦急道。
“冇事，我回頭去她辦公室給你偷回來。”
莊子昂低聲說。
接著他便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，將《天龍八部》往講台上一扔，瀟灑地走出教室。
外麵的空氣，比裡麵清新多了。
吳秋芳望著莊子昂乖張的舉止，有些恍惚。
這可是這一屆最好的學生，怎麼跟變了個人一樣？
同學們也竊竊私語。
“莊子昂怎麼了？
跟個流氓一樣。”
“他昨天請假了，一定是發燒把腦袋燒糊塗了。”
“你彆說，他剛纔還挺帥的。”
……莊子昂站在教室外麵的走廊上，欣賞陽光照耀著樹葉和青草，一片生機盎然。
這麼美好的時光，在這罰站也太浪費了。
不如另外找點樂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