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司 作品

第5章 重回大學校園1在線免費閱讀

    

白馬過隙,時光如梭,和顧教授約定的一週時間如期而至。

令裴暮遠冇想到的是,梁昭交給他的畫作,僅僅隻畫到一半,可以說,這就是一幅殘次品。

他看著手上隻有一半的山水畫,一貫表情寡淡的臉微變,弧度很輕地挑眉,“確定把這個交給顧教授?”

梁昭仰頭看著他,點頭:“對。”

“我可以讓顧教授再放緩一段時間。”裴暮遠頓了頓,語含深意說。

梁昭笑笑,豎起三根手指,“不用,我提前三天就畫好了。”

“……”裴暮遠聞言,垂著深色的眸子,視線定定看了會梁昭,對方也堅定看著他,雙眼中盛滿的自信前所未有的耀眼。

他收起畫作,忍不住輕笑聲,“好,我幫你轉交給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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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身黑色的低調賓利從滿地金黃的楓葉路上平穩駛過。

被車子帶飛的楓葉在空中打了個旋,眼看著遠去的車身漸漸化為一個黑點,終於沉沉浮浮,緩緩降至地麵。

梁昭戴著耳機,靜靜靠坐在後排。

她麵無表情,眼眸低垂,專注看著手機視頻裡的畫麵。

攝像鏡頭的鎂光燈下,一對著裝光鮮的男女親密挽著手臂,從一年一度的藝術展覽頒獎典禮紅毯上走過。

最後兩人站在幕布前,默契地笑著對視一眼,隨後先後接受記者們激情洋溢的采訪。

“段非凡先生,這次頒獎典禮據說您司是中獎選手之一,請問您對此有什麼想法或者感言呢?”

“隻是傳言而已,並不可信,還請大家等候官方訊息。當然,如果這次是我司中獎,非凡展覽將不勝榮幸,而我也要感謝我現在的未婚妻,畢竟是她給我帶來的榮光。”

段非凡一身西裝革履,舉手投足滴水不漏,說話時臉上帶著得體的笑,依然是梁昭記憶中那副紳士有禮的樣子。

無人知曉,那包裝華麗得體的皮囊之下,無一處不掩藏著猙獰醜陋的跳虱。

段非凡說完後,四周鎂光燈明顯加劇,對著他和他身邊站著的濃重打扮的未婚妻哢哧哢哧不斷拍照。

有眼力見的記者隨之感慨:“段非凡先生果然對人感情深重,前兩年您每次都因為您前妻的不幸離世而拒絕到場,現在總算是苦儘甘來,終於又等到了您的繆斯,更何況您的未婚妻還如此優秀,屢次憑藉著那幅著名的高山流水斬獲各大獎項,實在讓人很是羨慕呢。”

記者感慨完畢,後麵寬大的幕布上,應聲亮起一幅意境清幽幽遠,以淡筆著重彩的山水人物圖。

連綿起伏的山脈和丘巒雄渾跌宕,叢鳥魚獸、山林木石淡筆勾勒而過,給觀眾留下回味無窮的悠遠意境。

一條波浪翻飛的黃果樹瀑布水流傾蕩,越過崎嶇蔥蘢的山脈,從天而降,氣勢宛如天上銀河,奔騰滾滾而來。

拍岸擊濤的水中怪石光滑平整,崎嶇的地方卻條紋清晰,給人彷彿身臨其境,細細觀摩之感。

兩個白筆淡描的男性人物分彆隔在水岸邊,一個站著吹簫,一個坐著撫琴。

高山流水遇知音,琴蕭和鳴難同行,共舞南飛的大雁更是讓畫麵中悲涼淒愴的氛圍達到了頂峰,給人綿綿不儘的悲傷之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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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場圍觀的注目者屏氣凝神,紛紛激動起身,不由為這藝術盛宴為之一振。

梁昭也是頭皮一麻,瞳孔放大。

她屏住呼吸,一動不動盯著幕布上投影的畫作圖片,握住手機的雙手牢牢攥緊。

冇人比她更清楚,那幅畫作,是她被台上那對光鮮亮麗的男女合謀殺害前,她一筆一筆,傾儘大量心血,不分日夜,親手繪就而成。

可現在她的心血,卻成了他人的嫁衣!

梁昭看著那盜取她成果的偷竊者,那合謀殺害她的小三,挽著段非凡的胳膊,厚顏無恥笑著,毫無愧疚對麵前的記者表達自己的榮幸。

“真的很幸運,高山流水這幅畫是我在導師顧澤鳴和我未婚夫段非凡的激勵下,當我看到祖國的大好河山時,心血來潮偶然為之,冇想到會得到大家這麼多的喜愛,實在不勝榮幸。”

不,不是的!

這幅畫是梁昭大學週末去孤兒院做誌願者時,親眼看到一對感情深厚的男孩因為被各自領養,結果後麵其中一人因為養父母有暴力傾向,在家裡被活生生毆打至死。

偏偏暴力傾向的那對養父母權勢背景太大,利用各種關係,成功逃之法外。另一個男孩崩潰至極,為了給朋友複仇,跨越那有條件的法律之門,用自己的方式報複了那對夫妻。

因為尚未成年,他被抓捕後,被判無期徒刑,卻在受傷住院中,從醫院頂樓一躍而下,投入了朋友的懷抱。

在探望完兩人的墓碑後,梁昭很是悲傷,回家時便跟當時的導師請假,關上幾天幾夜畫出了這幅雄渾悲切的高山流水。

誰曾想,還冇來得及公之於眾,梁昭自己就被丈夫段非凡和小三合謀殺害。

視頻裡的采訪還在繼續。

當被問到畫作裡為什麼要畫兩個人對岸而望時,偷竊者笑容燦爛說:“我從小到大,朋友很少,一直都很羨慕伯牙和薑子期的友情,所以就想在畫作中表達出這種可貴的友情。”

不,不是的!

不應該笑著,笑得那麼刺眼,這幅畫應該是悲痛的。

梁昭呼吸一滯,腦子發漲得空白,緊緊握著手機的手背青筋浮現。

她雙眸發紅,蒼白的嘴唇簌簌發抖,恨恨盯著手機裡那對錶裡不一的殺人凶手。

就在這時,手機介麵一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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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彆看手機那麼近,容易傷眼睛。”梁昭身邊坐著的裴暮遠倏然伸手過來,奪過她的手機。

梁昭抬頭,看見裴暮遠俊臉上架著副金絲框眼鏡。

對方冷淡疏離的氣質中突然多了幾分矜貴優雅,她眨眨霧氣朦朧的眼睛,問:“你戴眼鏡的原因,就是因為看手機看得太近了嗎?”

她明明記得,高中時裴暮遠視力好像很好,每次她自習課從他靠窗的教室旁走過,他都會坐在位置上,屈起手指,麵無表情敲擊兩下窗戶。

裴暮遠搖頭,一本正經回她:“不,我是因為學習成績太好。”

數學考試成績到現在都還不能及格的梁昭:“……”

她輕扯了下唇角,有些好奇問:“對了,我還不知道你高考成績怎麼樣?”

“棄考一門,”就在梁昭極度震撼時,裴暮遠放下她的手機,屈指輕彈了下她的額頭,一臉淡定說:“不過我是理科狀元。”

梁昭:“……”

“既然這樣,”梁昭因為裴暮遠氣不死人的話,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硬生生被氣回去了。

她存了想要惹惱淡定自如的裴暮遠的心思,大著膽子說:“你的眼鏡可以給我試試嗎?我也想近距離感受下學霸的感覺是怎樣?”

裴暮遠效率極高地處理完一封email,看著她扯唇一笑,“你都把我眼鏡拿到手裡了,還來詢問我的意見?”

“……”梁昭不理他,兀自戴上他的眼鏡,結果因為度數高,整個人差點冇被當場迷暈。

“算了算了,果然學霸不是那麼好當的。”梁昭咋舌,伸手要把眼鏡戴回裴暮遠臉上,卻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和裴暮遠身高,一直戴不上去。

“……”

裴暮遠見狀,輕笑著放下iPad,兩手穿過梁昭胳膊,輕輕鬆鬆把她抱到自己懷裡,還不忘揶揄,“學霸雖然不好當,但學霸本人就在這裡。”

“你可以對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。”

話語太過曖昧,梁昭聽得耳根發熱。

在裴暮遠似笑非笑的淡定注視下,她憋了憋,惱羞成怒,索性將對方臉上剛戴了一半的眼鏡又摘下來,“高冷學霸長大後,都像你這麼不要臉嗎?”

又喃喃自語吐槽:“難怪中年油膩男那麼多。”

還冇到而立之年的裴暮遠:“……”

梁昭吐槽完,自覺她和裴暮遠最近行為太過曖昧,對方總是仗著自己體力好,時不時把她抱到自己大腿上坐著。

梁昭微微掙紮會,依舊不適應地想要下去自己坐著。

裴暮遠卻不讓,一手桎梏住她的腰,一手捏著她拿著金絲框鏡框的手悠悠把玩,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邊,“乖乖坐著,彆亂動。”

梁昭:“……”這什麼羞恥語錄!

前排的司機開車很穩,兩人在你動我收的隱隱對峙下,無言坐了會。

裴暮遠把玩著先行休戰的未婚妻白白軟軟的手,梁昭掙紮累了,正無聊地折騰著他的眼鏡,恨不得把眼鏡當成裴暮遠那人給掰斷腿。

不知何時,寂靜的車廂內冷不防傳來梁昭的聲音,“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惡魔嗎?”

前排的司機聞言,似乎看了眼後視鏡,很快移開視線。

媽的,他這個單身狗,簡直快被後排那一幕塞得滿嘴都是狗糧。

裴暮遠眼也不抬,專心致誌把玩著梁昭的手,“相信。人性一向不可估量。要不然為什麼地獄空蕩蕩,惡魔在人間。”

“地獄空蕩蕩,惡魔在人間。”

梁昭重複次,不由譏諷地冷笑聲,又情不自禁鼻腔發酸地低了低頭,“那那些受到傷害的人,他們該怎麼辦?”

“那些人自有他們的守護神,”裴暮遠拿起梁昭的手,溫涼的唇瓣輕輕吻到了她的手背上,語氣前所未有地溫柔說:“而我隻是你的守護神。”

“你有我,梁昭。”